整理：王鉉淯（關懷生命協會 副研究員）
本次動保新知引自——Miranda, R., Escribano, N., Casas, M., Pino-Del-Carpio, A., & Villarroya, A. (2023). The Role of Zoos and Aquariums in a Changing World. Annual review of animal biosciences, 11, 287–306.
本篇文章為回顧型文章（Review），旨在探討現代動物園與水族館的功能與角色，隨著地球環境的劇烈變遷，全球生物多樣性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，而動物園與水族館等展演場所在社會中的角色，也正在轉變中，動物園與水族館由過去以「娛樂」為目的的展演機構，逐漸轉變成為集保育、教育與研究為一體的多功能機構，但現代動物園與水族館也正面臨著外界（如倡議團體）對其「圈養行為」與「保育行為」的質疑。本篇文章回顧了近30年動物園與水族館等領域的相關研究，彙整了現代動物園與水族館在保育、教育與研究三大面向的實踐現況與未來挑戰。
現代動物園和水族館的歷史
首先，作者回顧了動物園與水族館的歷史。動物園的歷史可追溯至4500年前的古文明，在古埃及、羅馬與中國文明中已有動物展示的獸欄，動物園於古代象徵著權力與財富，主要用途是提供統治者與貴族娛樂，進入近代後，動物園於8世紀開始轉向公共展覽功能。1826年，倫敦動物學會成立，兩年後倫敦動物園開幕，此為第一個擁有水族館的動物園；直至1990年代，全球已有一萬座動物園，其功能大多以娛樂與展示為主。隨著1960年代環保與保育意識的興起，動物園與水族館逐漸承擔起世界物種的保育與教育職責。
保育功能：從圈養保育到原地保育
接著，作者開始回顧動物園與水族館的保育功能，討論現代動物園如何參與生物多樣性的保育？現代動物園的保育功能可分為兩大類：圈養保育（Ex Situ）與原地保育（In Situ），圈養保育著重危機物種的基因保存與人工繁殖；原地保育則涉及棲地保護、物種野放與復育計畫。在圈養保育（Ex Situ）方面，目前有亞洲朱鷺、伊比利亞猞猁、紅狼、加州神鷹、歐洲野牛等物種，因為圈養保育而免於滅絕，但圈養保育也面臨著諸如高成本、圈養環境限制生存技能、物種混種風險等潛在困境，至於原地保育（In Situ），動物園的貢獻有資金的支持、棲地的恢復、棲地的保護與監測，且有效重新引入（Reintroduction）諸如阿拉伯羚羊、金獅狨、遊隼、大開曼藍鬣蜥、小奇異鳥、掘袋鼠等物種（多數成功引入物種為鳥類與哺乳類）。但原地保育也面臨著如未改善野外棲地條件、非法盜獵與圈養個體的野放適應性差的挑戰與困境。
作者對於動物園未來於保育，提出了幾個建議：第一，應平衡圈養保育（Ex Situ）與原地保育（In Situ）；第二，提高保育經費於動物園總體經費的佔比；第三，優先保育瀕危的物種，而非僅選擇「吸睛」動物；第四，透明公開保育成果，以增加大眾的信任，第五，與地方社群合作推動保育計畫。
教育功能：知識與行為的轉化
接著，作者回顧了動物園與水族館於教育上的功能與意義，在全球的生物多樣性危機下，動物園提供了「直接接觸自然」的機會，此種機會在都市化較高的社會中更彌足珍貴，動物園不僅能教育人們關於動物的知識，更可激發環境意識與行為改變。
作者指出，目前動物園有五種教育資源與工具：第一，教育標示牌——此為最常見的教育工具，也尤受成年遊客青睞，標示牌的設計清晰、簡潔且吸睛是重要的關鍵；第二，解說導覽與現場講座——此教育工具能有效提升學習效果，並增加遊客的互動體驗；第三，動物表演，此方式能有助於吸引遊客的注意力與情感連結，但真實的教育成效仍存在著爭議，且具有高度倫理爭議（如訓練動物是否會造成動物的壓力？）；第四，沉浸式展區（又稱自然化展示）——讓動物於擬真的環境中活動，如蝴蝶園與大型鳥園，此種教育資源對於遊客的教育潛力高，但若展示的動物躲藏不見，反而會讓遊客興趣降低，進而忽略解說內容。第五，數位科技（如互動螢幕、平板與遊戲）——此類教育資源對兒童與青少年特別具吸引力，但部分論者指出應該保留「真實、自然」的體驗，且此類資源的維護成本較高。
作者接著討論動物園施展教育功能的成效與挑戰，在成效方面，多數研究指出，動物園的教育資源能有效傳遞新知識（特別是氣候變遷與物種瀕危等議題），多數知識甚至能在數週或數月後被記得，但在「行為改變」方面，教育資源的效果目前頗具爭議，雖然有研究指出動物園的教育資源能提升遊客的環保與保育行為，但其證據不足，多數研究只測量遊客的「意圖」，而非實際行動。
作者小結了動物園成效最佳的教育經驗的幾項重要元素，其中包括遊客需主動參與的活動、涉及與動物互動與促進情感連結的經驗，且未來動物園應多與學校合作——學校參訪動物園應融入學校課程內容，由教師與園區教育人員共同規劃學習內容，並搭配課前、課中與課後活動，以深化學習的效果。
研究功能：動物研究的理想平台
作者接續著討論動物園的另一功能——研究功能。動物園因擁有多樣的圈養物種，因此成為了研究動物行為、生理條件與保育技術的理想平台，特別是，有些研究資料無法於野外或實驗室獲得，唯有在動物園中才得以實現，目前動物園的研究貢獻已有超過60年歷史，第一份動物園學術期刊《International Zoo Yearbook》始於1960年代初，自此以後，動物園發表的同行審查研究穩定成長。
但現今的動物園研究中存在著幾項困境：「發表分布不均」與「研究物種偏向哺乳類」，在「發表分布不均」方面，作者指出，全球超過1,000間動物園機構隸屬於Species360資料網絡，但其中1%的動物園卻產出近60%的研究成果（北美佔比最多，其次是歐洲，亞非僅少數機構參與活躍研究），作者指出其原因可能是動物園研究資金的不足、缺乏時間與研究人力、缺乏研究導向的管理層支持；在「研究物種偏向哺乳類」方面，作者指出雖然目前動物園研究的主題相當多元（如繁殖、生態行為、營養、圈養管理、基因多樣性、動物福利與保育等），然而大多數的動物園研究主題聚焦哺乳類的討論（常被研究的十大物種皆為哺乳類）。作者認為會有此種現象是因為，研究者的偏好或接觸方便、哺乳類被認為需要更高的福利照顧、大眾與研究者對於哺乳類有較高的情感連結。總體來看，動物園研究的物種多樣性不大，特別集中於特定的「吸睛物種」。
作者小結了動物園的研究功能於未來的方向，應強化資源的投入與研究專業人員的聘任、進行國際跨機構的合作、研究主題應更注重物種的多樣性、提升研究成果的保育實務應用、提升亞、非、南美地區的研究參與度。
結論與未來展望
本篇文章回顧了近30年動物園研究的保育、教育、研究貢獻。面對氣候變遷與物種多樣性危機，動物園承擔起了部分的職責。作者建議，未來的動物園應加強採納「一體化保育模式」（One Plan Approach），整合圈養保育（Ex Situ）與原地保育（In Situ），並強化與研究機構、地方社區的合作。未來的動物園應以保育為核心目標，並與教育與研究職能相輔相成，才能在娛樂與責任間取得平衡，成為面對生物多樣性危機的重要角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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★本專欄由農業部補助支持